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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3章 四十三、晚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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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3章 四十三、晚宴

總府頒布了新一批任職公告,此次公告涉及中央及各大區大量人事變動,本該由總理事長親自簽發,但微妙的是,官方展示的簽發令中,卻是副總理事代為簽名。

有消息稱總理事程璋身體出了點兒狀況,正在養病。覃崢的人回覆說程宅大門緊閉多日,期間陸續有不少醫生上門。

大選在即,在位的總理事長卻毫不避諱,任由生病的消息在外面亂傳,這下不僅是斯槐覃崢等人疑心,恐怕全國有不少人都開始揣測程璋的狀態和意圖,他真的不在意下次大選了?

總理事長閉門不出,倒也不影響各個部門正常運行。教育部聯合慈善總會預備舉行一場大型助學活動,據說是受到之前蜂鳥協會的活動啟發,想要將範圍擴大到全國。

助學活動啟動儀式安排在周五上午,下午則是各區教育部門集中發言的座談會,思岳集團作為讚助商,斯槐自然是受邀對象,晚上還有個晚宴,正事都在白天談完,這種無聊的宴會無非是在場眾人互相吹噓,斯槐本想找理由推辭,最終卻為容攸留了下來。

原因無他,容攸進了教育部任職,這次活動她是主要經辦人之一。

座談會散場後斯槐去休息室換衣服,申致還沒回來,新助理怎麽用都不順手,他得抓緊時間處理工作,還要抽空打電話告訴斯遇自己會晚歸。

一直到晚上去宴會廳,斯槐都沒找到機會和容攸單獨聊聊,聽說因為她入職教育部這事兒沒和家裏通氣,容向明發了很大一通火。

宴會內容依然泛善可陳,,今天阮靜雙陪著容攸忙前忙後,同桌只有幾個認識的合作夥伴,大家聊來聊去也都是工作話題。宴會進入後半程,斯槐百無聊賴,起身溜邊透氣,走廊裏鋪著厚重的地毯,窗戶半開,服務生站在墻邊,斯槐走出來,覺得鼻子都通暢了。

容攸不知什麽時候擺脫人群,也走出來,她臉上化著淡妝,穿一身幹練的香檳色西裝,露出飄來的鎖骨,頭發齊肩長利落地披在耳後,頸間一條款式簡單的項鏈,與過去或明艷或隨性的模樣大相徑庭。然而她一張口,卻是:“有煙嗎?真想抽煙。”

斯槐:“抽煙有害身體健康。”

容攸嫌棄地看他一眼:“你們這種天生的工作機器真是沒有人情味兒。”

兩人互懟習慣了,斯槐也不在意,他輕拍容攸的肩膀:“辛苦了。”姐弟倆相處多年,也無比默契,容攸也明白,斯槐這一句辛苦,不止是在說她這份新工作,更是在說容向明。

阮靜雙不知從哪兒冒出來,她穿著和容攸同色系的露肩長裙,裝扮一如既往精致,舉止之間卻比從前大方自然許多。她給容攸帶了塊小蛋糕,容攸忙得屁股都沒落座過,這樣的宴席吃飯本來也不是重點,斯槐自覺走開,把空間留給她們倆:“我去趟洗手間。”

“誒……”阮靜雙沒來得及叫住斯槐,“還想告訴他,覃崢要過來呢。”

阮靜雙捏著小蛋糕外包裝,遞到容攸嘴邊,容攸張嘴吃掉,阮靜雙擡頭看她,點點自己的唇角示意,容攸大概是累得腦子轉不過彎,沒反應過來:“怎麽?”

阮靜雙索性伸手到容攸唇邊:“沾上碎渣了。”她說話時,容攸鬼使神差地伸出舌頭,沒有掃到自己的嘴角,卻掃到了阮靜雙的指尖。

兩個人都楞住了,對視一眼,阮靜雙飛快別開臉,收回手,五指蜷在一起,有點兒不知所措。容攸抿唇,欲蓋彌彰地咳嗽兩聲,故作鎮定地把話題拐到別人身上:“覃崢不是出差了麽?”

“今晚的飛機,剛落地就找我要地址呢。”阮靜雙轉身背對容攸,“我……我先走了,裏面還有事兒。”

“小雙。”容攸叫住她,“陪我呆會兒吧,我有點兒累。”

走廊盡頭有一處半開放的露臺,天氣轉涼,一陣風穿堂而過,容攸脫下外套,搭在阮靜雙身上。

容攸來不及吃飯,酒卻沒少喝,被風一吹,身上的香水味兒、酒味兒都淡了許多。

誰也沒說話,容攸靠在露臺圍欄上,頭後仰,露出流暢的脖頸,風把她的頭發吹亂了,發絲在臉上飛舞,阮靜雙把自己的頭發別到耳後,又伸手替容攸撩一臉的碎發。

“早上我跟爺爺大吵了一架。”容攸心裏悶得發緊,她也想找人傾訴。

容向明一生清高,在他眼裏,商人都是滿身銅臭、俗不可耐,官員追名逐利、蠅營狗茍。容家世代書香,就應當恪守本心,怎麽能夠被世俗汙染?

當年容桉非要嫁給當小販起家的斯成越,在容向明眼中已經是莫大的恥辱,以至於多年來容向明和容桉一家的關系都很冷淡。容攸是容向明最滿意的晚輩,她自幼成績優異,練得一手好書法,富有學識,讀博期間還主動留校給自己的教授做助教,按這樣的人生軌跡走,容攸應當在三十歲之前,和她的父親、姑姑一樣成為一名大學老師,可誰也沒想到,她誰也沒告訴,瞞著所有人無聲無息地進了政府部門。

容向明當然發了很大的火,家裏阿姨說老先生上次這麽大火氣,大約還是二十多年前容桉鬧著嫁斯成越那會兒。

“老頭兒一輩子沒出過象牙塔,被他的學生、門生吹捧得好像天上的謫仙,於是他就真以為,人可以只憑露水活著。”容攸閉上眼睛,繼續說,“從前我也以為,就在大學做個普通老師也沒什麽不好,我們容家有名聲、有威望,學界人人都誇。直到五年前斯槐家裏出事。”

“爺爺心疼姑姑,拉下面子去找人幫忙,可他叫不動任何人。那時我就知道了,光有名聲是沒有用的。”容攸手握成拳,“這已經不是他們那個僅憑理想就能揮斥方遒的時代了,今天那些人能沖著他的威望給他幾分面子,可明天呢?他那個‘榮譽校長’的名頭又能起什麽作用?”

“我要從政,要在名利場有一席之地,這至少能保證以後的容家,不會隨意被人搓扁揉圓,任人擺布。”

阮靜雙手肘撐在欄桿上往外看,這一片區域建築稀疏、視野開闊,鋼筋水泥澆築的大片城市建築群在遠方閃爍著流光溢彩的霓虹燈。這是星輝國如今最繁華的首都,人走在林立的高樓下,渺小如螻蟻。

令容攸感到苦悶的不僅是容向明的責罵,容向明不理解她,父母竟也不讚同她。他們認為她這是在和容向明作對,尤其是在總府政局微妙的時期,他們害怕她卷入政治鬥爭,勸她早早放棄,重回校園。

可是有人的地方就有紛爭,即便是被喻為象牙塔的大學。容攸不覺得父母不懂這個道理,可他們仍舊習慣於順從容向明,仿佛只要他們世世代代這麽“傳承”下去,容家的好聲明就會永遠給家族帶來裨益。

“我很羨慕斯槐,他想要做什麽,姑姑姑父都無條件支持。”容攸苦笑,“我只有自己。”

“你還有我。”阮靜雙轉頭看容攸,“我也無條件支持你,就像你曾經無條件鼓勵我、支持我做自己一樣。”

容攸微微怔住,垂眸與阮靜雙對望,她是那麽的美麗,一雙眼睛像是盛著天上的星星,絢爛得令容攸移不開視線。

阮靜雙似乎在等著她開口,半晌,容攸只憋出兩個字:“謝謝。”

阮靜雙一口氣哽住,問容攸:“你就沒有別的話想說?”

“我……”容攸張嘴,有什麽話在舌尖繞了一圈,又咽下肚。

於是她聽見阮靜雙說:“你沒有,我有。容攸,我喜歡你。”

風停下來,室外空曠安靜,阮靜雙的話擲地有聲,讓容攸找不到理由逃避。

她結結巴巴地說:“我……我們是朋友……”

“我不要和你做朋友。”阮靜雙突然轉身,朝容攸走近一步,將她逼到角落:“是你告訴我要勇敢,為什麽輪到你,就這麽畏畏縮縮?我們認識五年了,你還要我等多久?”

阮靜雙的直白打得容攸不知所措,她的腦子被攪成了漿糊,還順帶黏住了嘴巴,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。

她也想問自己,到底為什麽不敢說?是怕自己給不了阮靜雙好的未來,還是怕阮靜雙從始至終只把自己當好朋友?即便她是個alpha,阮靜雙是個omega,她們結伴出行,可從沒被人誇過登對,好像沒有人會把她們聯想成一對,大家都默認,阮靜雙這樣的omega,應該配一個更強大、更有魅力的alpha。

阮靜雙一鼓作氣向容攸表白,卻沒有得到回應,見容攸怔楞,那股氣忽地就洩了。她雙頰發燙,浮起緋紅,提起裙子轉身就走,容攸太過分了!哪怕是拒絕,也不該把她晾在原地,短時間內她再也不想見到容攸了!

剛走出去兩步,阮靜雙的胳膊就被人拉住,容攸的力氣很大,一把將她拉回自己面前,阮靜雙穿著高跟鞋,腳下踉蹌,跌進容攸懷裏。

“你!”

“不是五年,是七年。”容攸按著阮靜雙的胳膊,認真說,“我認識你七年了。在你大二的一場演講比賽中,你在臺上,我在臺下,第一眼,我就記住你了。”

“我知道你是我的小學妹,悄悄托人打聽過你的情況,那會兒你有男朋友,我就沒敢跟你打招呼。後來再遇上你是意外……但我,我確實一直對你圖謀不軌。”

阮靜雙哭笑不得:“你這是什麽用詞……”

“你別打斷我了。”容攸擡頭,眼睛到處亂飄,不敢看阮靜雙,手卻沒有放開,“總之……我喜歡你很久了,應該比你喜歡我更久。”

阮靜雙睜大眼睛:“那你幹嘛不早說!”

容攸的眼神還在四處晃,就是不敢落到阮靜雙臉上:“我以為你只是把我當姐姐。”

容攸藏得太好,她對阮靜雙的態度一向大大方方、坦坦蕩蕩,阮靜雙過去壓根兒沒多想。而阮靜雙本就不是善於外露感情的性格,見容攸總是這麽坦蕩,更不好意思表達心意,鬧了半天,兩個悶嘴葫蘆撞一塊兒了。

阮靜雙心情覆雜,她又氣又喜,一時也不知說什麽好,只好輕踩了容攸一腳,提裙就跑:“笨蛋!”

“小雙!”容攸又一次拉住她,像是突然打開了什麽關竅,容攸從背後抱住阮靜雙,“我們在一起吧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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